阿黛爾（Adele）的命太好了，如她這樣的創作才女有一大把，上一個在格萊美上拿獎拿得笑不動的才女是諾拉·瓊斯。而阿黛爾和Lady Gaga不是一路的，Lady Gaga耗用的體力之苦，只有在阿黛爾失戀時狂奔于牛津街才會略微體會到。

　　看看如今歐美歌壇，陰盛陽衰愈演愈烈。今年縮水的格萊美最佳流行歌手獎更是，一個火星哥被四女郎包圍，繼而吞噬，這和你周圍的女人張牙舞爪又極為嬌嬈盛艷，不無區別。阿黛爾只是此刻女性王朝的寵兒，很快會有下一個，看看那幾個在網絡上翻唱阿黛爾《Rolling in the Deep》（在黑暗中翻滾）的神奇小蘿麗，可以借機預料，未來的人類必將是雌性搏得王位。

　　在愛的灰燼中復活的早熟兒

　　要不是阿黛爾的朋友將她的一首歌曲《Hometown Glory》放到網絡上被人瘋傳，要不是獨立唱片公司XL Recordings決定發掘這個新人，鬼知道這個單親家庭出身的貌不驚人的小女子還有沒有出頭的機會？

　　阿黛爾全名很長——Adele Laurie Blue Adkins。她看上去倒是一個爽氣省事的人，一切簡化，不光是名字，兩張專輯都以創作時的年齡為名（《19》和《21》），大概她生命中的男人最后只有“007先生”這些代號了。她根本不愿提自己的父親，那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，而且據說人到中年就羅嗦煩人，阿黛爾是在母親的庇護下長大的，母親19歲就生下了她，所以，19是阿黛爾冥冥之中的幸運數字，從血緣的母體到創作的母體。

　　阿黛爾生命的重生得之于一場深刻而糟糕的戀情，她發現了男友的劈腿隱情，經常朗誦拜倫詩歌的她萬萬接受不了身邊的唐璜，于是這場六個月的快樂生涯即刻便成了一場劫難，她像受傷的獅子在旋律的灰暗中舔干鮮血。《Chasing Pavement》（追逐的腳步）就是和那個男人吵架后當晚寫的：“我是該放棄/還是一味地沿著人行道奔跑/哪怕這條路沒有出口。”

　　阿黛爾的第一張專輯《19》，包括這次獲得大獎的《21》，幾乎都是療傷歌曲，她有能力將愛的體驗轉化成抒情的咆哮，或者寧靜的發癡，那個罪魁禍首的男人是阿黛爾青春期發泄的口子，她像脆弱又堅強的雙面體，在歌詞里不斷地狂躁而矛盾著，直到把刻骨銘心的情感放棄。

　　那個負債鬼分明讀到了太多的情人之間的暗語，等阿黛爾成功了，找上門來要求分享版稅，理由是他提供了戀情的原始素材。沒想到自以為治愈的阿黛爾在接到他無數的騷擾電話時，還是要大哭大鬧。令人無可理喻的是，版權分享絕對不靠譜，但他們還是成了朋友。

　　阿黛爾的歌詞是赤裸而坦率的，她寫透了一個年輕女子對愛情的體味：“你曾把我的心捏在手里/然后玩弄它/寶貝我已無話可說/可我知道你的思緒纏繞著你/在絕望的深處想著我/在你絕望的深處，我不再和你分擔/你的愛所留給我的傷痛提醒了我。”這是一種獨立的聲音，她是一個在繃斷的情弦上保持好彈性的女人，這種色彩上的透氣使她的音樂不至于纏綿過度。

　　當然，曾經放縱于食欲的阿黛爾沒有保持好自己的體型，她也不屬于靚女那一款，在她受歡迎的各種理由中，不做作是很顯然的一條。一個可以咬著口香糖上臺領獎的歌手，私下里還真不知道要給你多少驚奇。

　　如果說在《19》里還有青蔥的感覺，不時流露出少女走向成熟女人路途上的天真一面，那么在《21》里，阿黛爾變得特別成熟。

　　情感的傷害肯定是生命的殺手。

　　她越來越大眾化

　　論音樂水準，阿黛爾的第二張專輯《21》是差于《19》的，很多專業評分也和我的意見一致。銷量與得獎多少，和本身質量經常不成正比。客觀地說，《21》音樂更商業了，也就是說，在《19》里該有的獨立音樂色彩，或者多變的清新感覺正在轉換成更為美國人所接受的主流音樂風范。

　　和她從小身處的環境相關，北倫敦的托特納姆居住著各種不同人種的后裔，語言不同，文化習俗不同，這種混雜性使阿黛爾在選擇音樂樣式上也非常混雜：爵士、靈歌、民謠、鄉村、R&B、藍調……之前，有人把阿黛爾比作艾米·懷恩豪斯（Amy Winehouse）第二，也只是指嗓音的渾厚與復古的感覺上，但阿黛爾遠沒有艾米·懷恩豪斯那種浸泡在酒精里的瀕臨死亡感。換句話說，艾米·懷恩豪斯扮演了早年爵士女伶的生死角色，也套上了癮君子的命運枷鎖。

　　如果不是如日中天的艾米·懷恩豪斯讓出了天后的位置，很難說阿黛爾是否能如此扶搖直上。但近年來英國和愛爾蘭接連誕生80后創作型的才女，幾乎是一波又一波，按出生年月排列，一定少不了這么幾位：83年的Amy Winehouse、84年的Katie Melua和Duffy、85年的Lily Allen、87年的Kate Nash和年紀最小的、88年出生的阿黛爾。甚至有人把Amy Winehouse、Duffy和阿黛爾的在美國受歡迎，比作又一次英國入侵。可是，年輕氣盛的阿黛爾將她們三人的成功當作繼“披頭士”之后的“第二次浪潮”，這未免有點過了。《21》在一年之內銷量達到1200萬張，在唱片業衰落的今天無疑是個天文數字，但歷史上一代又一代殺進美國市場的英國音樂人還是為數不少的。

　　再有，阿黛爾的成功也得歸功于簽約獨立唱片公司——XL Recordings，即使在變動巨大的今天，這家公司依然擁有風格不同的音樂界大拿：電臺司令、白色條紋、Beck、Sigur Ros、Thom Yorke等等。這家公司在打造阿黛爾上，尤其挑選制作人上動足了腦筋。這賴于它們音樂理念的領先。

　　但從阿黛爾之前出道的幾位創作女歌手來分析，她們分別碰到了各自的瓶頸期，非樂隊的女歌手如果全靠自己創作來維持，總有創作枯竭的一天，從天才早熟的阿黛爾的創作來看，她尚處在不斷井噴的當口，兩張專輯除了一首翻唱鮑勃·迪倫的歌曲以外，全是自家生產。那么，接下來阿黛爾的走向會怎樣，并不令人十分看好。不僅是因為她正在磨去身上最寶貴的東西，還取決于這個審美多變的流行音樂市場。這些年，從時尚的舞臺嬌兒到長相極為普通的實力派，標準已經變更了無數次。加上美國流行歌壇，以Lady Gaga、蕾哈娜為首的一代小天后正在虎視眈眈未來的格局，曇花一現的青春飯，誰比誰更新鮮，還正難說。

　　比起阿黛爾心目中的偶像，如民謠天后蘇珊娜·維格或者爵士女皇艾拉·費茨杰拉德，阿黛爾還是差了一截的，她做不到像蘇珊娜·維格那樣極致，也難以走到艾拉·費茨杰拉德的不朽位置。當然，我們也不希望她成為下一個Katie Melua，只是流星一閃。好在阿黛爾的演唱技巧上有別人難以攀比的優勢，即使她創作上一時跟不上，她也有做大牌藝人的底氣。

　　有消息說，阿黛爾想離開歌壇五年而去經營一場新的戀情。這真的不是明智之舉，別說五年，這世界的快節奏，即使只有兩三年，如果你拿不出像樣的作品，照樣被人遺忘。

　　與其說，這樣一個不同凡響的女子是靠她獨特的聲線征服了你，還不如說，是她的一段苦痛的戀史打動了你。她的“數字革命”還能維系多久，她靈感的下一次大爆發會不會來自新的戀情？這是一個需要在折騰中找到平衡的人，但愿她會越挫越強——即使一個很順的人，也總有起起伏伏的時候。

　　讓聲音主宰歌壇，可能是功利主義時代的一個童話。那么，年輕才美，是這世界無法顛覆的又一條準則。